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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黄进泉的“蒸笼”岁月2、莆田忠门派出所为外出经商人员消除后顾之忧3、描写20个普通人命运的至暗时刻,助你在铜墙铁壁的生活中找出口

黄进泉的“蒸笼”岁月

黄进泉手工制作的各式蒸笼

忠门蒸笼蒸的开花馒头

新旧蒸笼

黄进泉在制作蒸笼。

柴火灶的袅袅炊烟、蒸笼的淡淡木香、红团的丝丝甜味,在莆田人心中是一种特殊的味道和遥远的乡愁。每逢佳节,莆田的家家户户总少不了红团、开花馒头等莆仙传统美食,而蒸笼是这些美食的理想蒸具。近日,记者走进莆田北岸,探访市级非遗传承人黄进泉的“蒸笼”岁月。

初心 四代传承 专注细节

莆田北岸经开区位于忠门半岛,这里素有手工制作蒸笼的传统。2018年,忠门蒸笼制作技艺被列入莆田市级非遗项目。

今年63岁的黄进泉,家里从太爷爷开始就精通蒸笼制作技艺。他从小耳濡目染,对制作蒸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12岁开始帮助父亲制作蒸笼的盖子。1972年,跟随父亲到晋江,肩挑蒸笼,走街串户修制蒸笼。”黄进泉回忆道,他们靠着吆喝渐渐在当地有了知名度,便有了学校、医院、建筑公司等食堂固定客户。

走进黄进泉在北岸东埔镇度下村的老房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宝贝”们:蒸笼、花篮、盘担、果盘……琳琅满目,大小各异,无不精美。“这个蒸笼是我父亲制作的,50多年过去了,依然完好无损。”黄进泉颇为得意地介绍,这些蒸笼轻巧美观,却质地牢固、经久耐用。

别看黄进泉收藏的这些祖辈留下的“老家伙们”又旧又土,在过去,它们见证过蒸笼制作最风光的时候——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 ,忠门蒸笼远销中国台湾、东南亚等地。而那些大大小小、规格不同的新蒸笼,却更能体现出如今市场需求的多样化。“这种直径28厘米的小蒸笼,适用于电饭锅,我家里也在用。”黄进泉拿起一个较小的蒸笼展示给记者看。

一谈起蒸笼的制作技艺,黄进泉便滔滔不绝,忠门蒸笼是用富有弹性的柳杉,配以柔韧的竹片和山藤材料,经过精心加工制作而成。“蒸笼制作看起来简单,实则繁杂,要使蒸笼美观耐用,绝非易事。以制作一屉直径2尺的蒸笼为例,先后要经过盘制腰箍、编织底座、绑接竹篾、钻孔等30多道工序。”黄进泉说,他如今年纪大了,体力不胜从前,六七天才能制作好一套蒸笼。

回归 守艺创新 匠心筑梦

上世纪70年代,大批忠门人北上寻找商机,黄进泉也带领一班徒弟在北方各省大规模制作蒸笼,逐渐形成以蒸笼业为龙头,与蒸笼相关的木材、竹材、藤材加工全面发展的新格局。后来,黄进泉改行在北京从事建材、瓷砖等行业。

6年前,黄进泉回到家乡。30多年没有制作蒸笼的他,因家中蒸笼坏了,打算买一套新的,结果卖家开价3000块,他觉得太贵,且心头始终凝结深重的蒸笼情结,便不顾家人反对,重操旧业,拾起蒸笼制作这门传统技艺。“对于蒸笼制作技艺,我始终放不下,并且乐在其中。”黄进泉说,就连妻子也说他不知道享福。

“因为多年没有制作蒸笼,我的手艺有点生疏,再加上制作工艺的改良,所以做得不够精美。”黄进泉说,他就挨家挨户串门,偶遇别人制作蒸笼,便站在一旁认真观摩,仔细研究手法的不同,回家后开始按照“偷来”的方法制作。完工后,还邀请邻居、朋友一起找成品的瑕疵。稍有不满意,他便把蒸笼拆了,重新制作。

细节决定成败。黄进泉随手拿出一个蒸笼,介绍道,他制作的蒸笼接头总是严丝合缝,“财头”位置比别人制作的更加细长。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枝末节,却是蒸笼是否经得住时间考验的决定因素。除此之外,福州、泉州等地的蒸笼底部多是两条竹片编织成的,而黄进泉制作的蒸笼底部在此基础上多加了一条,更不容易松散、变形,耐磨耐压,经久耐用。正是因为黄进泉这颗执着的匠心,在制作上精雕细琢、精益求精,渐渐地,他的名声也越传越远。

寻味 回望历史 记住乡愁

“现在经常会有一些久居外地的本地人,经过多方打听,来我这儿买一套蒸笼。”黄进泉说,他们带着蒸笼去外地,思乡的时候,蒸上一些馒头,便能吃到原汁原味的家乡味道。

为何莆田人即使远赴他乡,仍然不忘带上蒸笼?黄进泉介绍,制作蒸笼的柳杉吸水性较好,蒸出来的馒头、包子皮软而干,而铝、不锈钢制蒸笼蒸出来的皮面都是湿的,影响口感。柳杉独特的木质香味能持续散发几十年,其所蒸的食品带着淡淡的清香,别有风味,那便是乡愁的味道。

相传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秋,戚继光奉命从浙江率师援闽抗倭,取得“林墩大捷”。当时忠门东埔、度下的乡亲,把炊好的米糕、菜包、肉包等食物挑去慰劳戚家军。因蒸笼炊具太小,官兵人多,供应不及,戚继光就叫军中的能工巧匠,帮助忠门人改造蒸笼炊具。这些忠门人学会了制作多层蒸笼炊具,回家后便传艺家人和乡亲们,一代传一代。经过不断的实践和改造,制作忠门蒸笼的人越来越多,生产的品种也逐渐增加。忠门蒸笼制作工艺一直延续至今,成为北岸手工工艺的一大特色,迄今已有400余年历史。

美食承载记忆,味道留住乡愁。许多莆田人回乡,总要先尝上一口蒸笼蒸煮出来的食物,咀嚼之后,在舌尖回味的,都是乡愁。

邻居黄清荣说:“吃上一口馒头,我们就能辨别出是否忠门蒸笼所蒸出的,有些人甚至能从馒头形状分辨出。”蒸笼直接关系到所蒸煮食物的品质,好的蒸笼不仅保持馒头、红团等食物原有的甜味,还能留下一股淡淡的木香。

传艺 播撒种子 落地生根

如今,传艺成了黄进泉心头的一块疙瘩。“手工制作蒸笼,费时费力,现在的年轻人也基本不愿学。”他说,时过境迁,他熟识的一些手艺人也已不再操刀。

今年6月13日,莆田市举行了“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宣传展示活动启动仪式暨“莆田有礼”非遗购物节,黄进泉作为蒸笼制作技艺的非遗传承人也参加了此次活动。“我每年至少参加两次这种活动,通过微薄的努力宣传这项祖辈传下来的技艺,让更多的人了解并喜欢上蒸笼制作技艺,不让它在时间长河中渐渐消失。”黄进泉说。

“希望有关部门和社会各界能重视蒸笼制作技艺的传承与发展。”黄进泉说,他计划开设一个有关蒸笼的展览馆,免费对社会开放,却因为没有场地一直无法实现。

去年,北岸文化部门定期举办了非遗文化进校园、研学等活动,让青少年能够零距离感受蒸笼制作技艺的魅力,从而在他们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推动这项传统技艺“落地生根”。如何更好地传承和发展蒸笼制作技艺?北岸开发区相关负责人表示,蒸笼是每一个忠门人的家乡记忆,北岸将制订五年保护计划,邀请文化民俗专家指导开展对蒸笼制作技艺的资料搜集,建立健全项目档案,让蒸笼制作技艺以全新的姿态焕发出蓬勃的生机与活力。

莆田忠门派出所为外出经商人员消除后顾之忧

福建法治报—海峡法治在线5月18日讯 莆田市忠门镇地处忠门半岛,是莆商的发源地之一。现如今,不少忠门年轻人保持传统,选择外出闯荡、打拼事业,留在家乡的,则以老幼妇孺者多。对此,莆田忠门派出所牢固树立“天下您去走,家园我来守”的工作理念,积极实施主动警务、预防警务,为在外经商的忠门人消除后顾之忧。

“解”字托底——

精耕社区促和谐

“我俩都接受调解,就按你们定的方案……”前不久,在忠门派出所调解室,当事人老张和老曾在乡贤顾问伍金发、唐亚国的见证下,达成和解协议。

老张、老曾因邻里琐事,常有小纠纷,近期又因生活琐事,导致矛盾激化。忠门派出所社区民警先后3次上门调解均无果。为了促成和解,民警全面梳理双方当事人的人际关系后发现,新聘任的乡贤顾问伍金发、唐亚国两人,与当事双方都有一定的私交,可作为双方“破冰”和解的突破口。

“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远亲不如近邻,斗气的日子谁都不好过,生活总得往前看。”老朋友伍金发和亲戚唐亚国的一席话,说到了老张的心坎上。双方的矛盾讲开了,多年难解的心结也随之打开。

这是近年来忠门派出所创新打造矛盾纠纷“琼山解法”试点的一个缩影。该所联合琼山村委会,遴选了一批声望高、公道正派、热心公益的乡贤担任调解顾问,发挥他们的人际优势,当好“和事佬”,让矛盾源头化解在村居。

今年以来,在乡贤顾问的积极帮助下,忠门派出所共化解矛盾纠纷32起,其中,长达8年以上的历史纠纷有6起。

“防”字优先——

联动机制保平安

4月7日,忠门镇某铝合金门窗商铺店主黄某向忠门派出所社区民警徐伟彬反映,某集团“员工”找他推销产品,怀疑对方可能是骗子。经调查,黄某所述的集团公司确实是一个诈骗团伙,他们常以企业采购的名义,发送虚假的汇款转账记录,误导商家向指定的“供货商”转账。

“还好你们平时经常来宣传反诈,我们心里才会绷着一根弦,要不然早就上当受骗了。”得知真相后,店主黄某感叹道。

平安不出事,靠的是预防。近年来,忠门派出所围绕群众反映强烈的电信网络诈骗警情,深化以综合指挥室为引领,社区警务队、案件办理队捆绑作业的联动工作机制,切实发挥综合指挥室“防范大脑”、社区警务队“防范基石”、执法办案队“防范尖刀”的作用,使宣防更高效、劝阻更精准、服务更到位。

2022年,忠门派出所辖区电信网络诈骗警情同比下降41%。

“便”字着力——

靠前服务解民忧

针对辖区留守老人、未成年人较多的情况,忠门派出所推行“社区走访+户证服务”联动模式,由社区民警上门摸排、走访登记行动不便的老弱群体,户籍民警提供上门办理服务,变“被动服务”为“主动上门”。

辖区群众老陈长期在外务工。3月16日,忠门派出所接到他的求助称,其94岁的老母亲年迈体弱,身份证丢失了,希望社区民警能够帮忙想想办法。得知情况后,社区民警黄镇举当即咨询户籍民警林泽华相关办理事项,约好上门办证的时间。当天下班后,林泽华便在户籍室完成了预受理,随后携带着采集设备,驱车10公里赶赴老陈家中,为他的老母亲提供上门办证服务,并顺利办好了身份证。

慰问群众30次、上门办证65次……忠门派出所用一次次的靠前服务、主动作为,诠释了“人民至上”的工作理念,赢得了群众的认可,也擦亮了莆商之乡的“枫警”名片。

(本报记者 陈静 莆田长安网记者 徐林煌 通讯员 林金开)

描写20个普通人命运的至暗时刻,助你在铜墙铁壁的生活中找出口

傍晚时,许霞终于等来了敲门声,她快步从屋里出来,横穿院子,走去大门口。她开了门,发现是快递到了。她刚看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字样就笑了。里面的东西还挺多的,她仔细盘点一遍,不光有录取通知书、各种宣传单,还有一张电话卡。

2015年,许霞的高考成绩超过一本分数线40多分,顺利考上重点大学。自从上学以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一纸通知书。等到8月的一个下午,她却将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她决定放弃上大学,郑重地给那所大学写了封邮件:“出于家里的某种原因,经考虑决定放弃大学。给您和学校带来的不便,我非常抱歉,在此表达我的歉意。希望学校及早办理,谢谢谅解。”

许霞是莆田忠门人,刚满18岁,准备回村里相亲结婚。家里人也是这个打算。家人最早提起结婚是在中考那年,她刚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没多久。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傍晚,妈妈突然在她面前聊起结婚的话题,那时她们正在为晚饭忙碌。

“考上了,高兴是高兴,”妈妈叹了口气,“但以后怎么办,越上越久,嫁不出去了怎么办?”她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有些猝不及防。后来高二那年春节,爸爸给爷爷做寿时喝醉了,朝她走过来,当众搂着她的肩说,不想让她上大学。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还未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高考过后的那个暑假,许霞在镇外的一家汉堡店打零工。夏天结束,店里其他临时工陆续回学校上课,她还待在店里。同事很惊讶,问她怎么还不去大学报到。她说,我不上了。

同事对忠门的婚俗有所耳闻,那边的人多靠木材业发财,彩礼接近甚至超过百万,忠门的女孩子普遍早婚,一旦年纪大了便“不值钱”。许霞家没有发达起来,爸爸在外地搞建材租赁,妈妈在镇上打零工,收入仅够维持全家人开支。她还有个只差1岁的弟弟,读书吊儿郎当,高中就辍学,去北京当木工学徒。爸妈希望她高中毕业就出嫁,好为弟弟挣一些彩礼钱。

她明白爸妈的难处—村里有一户人家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最后被迫贷款给儿子们娶媳妇。她从高二开始在心里挣扎,终归不忍心做出忤逆之举。年底回到家,妈妈已经向村里认识的媒婆放出风声,说自家女儿要结婚。媒婆大清早就跑到许霞的家里敲门,要先瞧瞧她的长相和身高,好去物色合适的男生。她们的热情源自每成功牵线一对,可以从彩礼中拿一笔不少的抽成。镇上的大户人家经常传出168万元、200万元的天价彩礼,经手的媒婆便能入账几万元。

有些压根儿不认识的女人也往她家跑,甚至还领着男孩来相亲。有些人家看到陌生的媒婆,会把人轰出去,但她家不好意思赶人。于是男生进屋跟她见面聊天,媒婆就在院子里跟家长闲聊,妈妈这时才会问,你是谁啊?领来的男孩是哪里的?诸如此类。

许霞很早之前就见过这阵势。以前她在村里经常见到两三个穿着红衣裳的上了年纪的女人,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正装的适龄男青年。高中的某个双休日,她回到家里,突然有个女人找上门,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当时爷爷在旁边。女人问,要不要相亲?爷爷就说,没呢,还在上学呢。

许霞开始相亲时,很多女人到家里问她,小妹妹你有多高?接着又打听她的学历。她如实回答。女人们观察她的样貌,有些女人会称赞她“长得还可以”“皮肤挺好”。她身边的同学几乎都找过媒婆牵线。可她没谈过恋爱,连暗恋都没有。女人们告诉她,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缘分来得很快,结完婚就好了。

相亲那段时间,许霞每天都得接待上门的男孩,她没办法出门,只能待在家里。实在待不住了,她也不会出远门,只是到村里找同学聊聊天。媒婆不会预约时间,只要手里有资源,她们就领着人跑去她家。她在一个月内看了至少50个男生,最多的时候,一天有7个人上门见她。那天她从早上9点左右开始见人,中午的时候也在见人,到了傍晚竟然还有人在她家。无非就是坐下来聊天,问几个基本问题,留下手机号,加上微信,最后把人送走。

村里有些家长会在门外替女儿把关,看到不合心意的男生,他们就谎称女儿不在家,连门都不让男生进去。但她家不好意思这样拒绝,既然来了就见一面。那天媒婆领着男生在门外排队。等里面的人出来后,下一个人立刻走进去。几天下来,她的脑袋木了,眼睛都花了,也记不住大多数男生的样子,只能留下些模糊的印象。她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比较绅士—屋门敞开,风灌进来,她冻得发抖,对面的男生脱下外套,准备递过来,她婉拒了。有些人坐下来一句话不说,她就得先开口。有些人“头发很差”,看起来就很痞。

她比较关注对方的学历,问了每个人。来相亲的人里很少有大学生,普遍读到初中,跟着家里人做生意。有个开宝马的男生对她死缠烂打,但那个人显得有点自大,即便她明确表示两人不合适,他也会反问一句:“你怎么可能跟我不合适?”

还有个很成熟的男生,年纪大她两岁。男生的家里好像是开公司的,她有点害怕,“太有钱了很吓人”。男生很真诚地向她表达了爱意,但她还是在微信上拒绝了。男生没有放弃,继续找她聊天,她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拨了通电话,一字一句说清楚。过了几天,她删掉了第一批没有后续发展的男生的微信,继续坐在家里相亲。

闺密黄梦跟她同一年开始相亲。黄梦读书时成绩没有她好,很早便辍学,回家相亲。黄梦迟迟相不到合适的对象,显得特别着急。有天黄梦问她:“你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一点都不急不慌?”

“我就当作玩嘛,认识朋友嘛。”她说。许霞的心态向来很平稳,她说哪怕是高考也没有焦躁过。有一回相亲,马上就成了,她家人去男生家看房子,突然发现那男生走路时有些跛脚。男生告诉她,前几天踢球时把脚扭了。但她家人去打听后得知,那男生的家族好像有些遗传病,因此黄了。还有一次,许霞相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生,接触后感觉良好,他家的房子也去看了。双方的家长开始坐下来谈彩礼的数量。她爸爸第一口喊了106万元,直接吓跑了对方,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爸爸对此很生气。告吹之后,她不想藕断丝连,就删了那男孩的联系方式。于是相亲的第一年,她没嫁出去。

2016年春节后,许霞和朋友去市区找了份工作,在茶叶店做销售。行李都带过去了,但朋友突然去不了,她怕一个人有危险,只好作罢。后来爸爸把她接到大同,想给她补补身子—她太瘦了—相亲的时候也会好看一些。

刚过去没多久,爷爷生了场大病,她赶回家去照顾爷爷。接着又开始相亲。黄梦也在相亲,她急着了结这件事,很快就跟一个男人结了婚,彩礼92.8万元。一个多星期,许霞见了约有20个男生。有个姓赵的男生后来在微信上找她,她想了很久也记不起赵姓男生的样貌,只记得他当时说话的语速特别快,就像机关枪在扫射一样。赵姓男生提出第二天要再上她家,她同意了,没想到他连续去了五六天,每次在她家能待上一小时。

媒婆仍陆续往她家带新的男生,有时跟赵姓男生撞到一块,赵姓男生只好先跑到她家的其他房间回避,等他们聊完后,赵姓男生再出来。时间长了,她妈妈对赵姓男生有了兴趣,不仅询问赵家的情况,还在院子里给赵姓男生拍了张照片,发给亲戚们看看。

赵家在内蒙古做铝合金生意,他给家里帮忙,开大卡车去送货。赵姓男生平常跑长途货运时会抽烟,但她不喜欢抽烟的人。跟赵姓男生聊的时候,她总觉得话不投机。赵姓男生还是老样子,语速飞快,经常自说自话,她也插不上话,被晾在一旁。

她拒绝赵姓男生的那天,赵姓男生终于给了她好好说话的机会,她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赵姓男生不甘心,追问一连串的问题,直到确信她没有开玩笑后,默默离开她家。

引荐赵姓男生的媒婆找到她说,赵姓男生回家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对,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不愿背后说人坏话,就找了个普通的理由敷衍过去。正月,她在朋友圈里看到赵姓男生结婚了,新娘还是她朋友的好朋友。

有天清晨,她在楼上打扮自己,就听到楼下来了人。她换了件酒红色的针织毛衣,快速穿鞋下楼,刚洗完头,头发还是湿的。

她第一次见到了陈翔。他跟在媒婆身后,是个宽肩膀的男生,背稍稍有些驼,还有一张晒成褐色的脸。他穿了一身三件套的藏蓝色西装,没有打领带。厚重的刘海遮住前额,像是刚从一场舞会回来。媒婆说,这人跟你表姐的老公是同乡,现在都在同一个地方做生意。

她带陈翔上阁楼聊天。光线昏暗,她甚至都没看清陈翔的样貌,倒是她大姑看得很仔细,悄悄对她说:“这男孩好像脸上有道疤,你问问他是怎么回事。”陈翔后来告诉她,他小时候贪玩,被埋进雪堆里10个小时,小命儿差点都没了,他爸妈费尽心力才救回他,脸上的疤是那时动手术留下的。

20多年前,陈翔的爸爸从忠门镇出发去做木材生意,辗转多个木材市场,最后在东北站稳脚跟。陈翔是独子,从小就待在那儿,高中没读完就辍学,跟表哥合伙开过一家汉堡店,在即将赔本前退出了,回到家里的木材厂干活。

陈翔本来没想要相亲。他20岁这年,爸妈逼他回莆田老家相亲,七大姑八大姨也过来劝他,说什么早点结婚生个孩让他们享享福。

他还没交过女友,在汉堡店时喜欢过一个东北女孩,但被人家发了好人卡。不过家里人反对他找外地人。“如果她当时和我在一起,打死我也会结婚。”他说。最后实在禁不住爸妈的施压,他回老家相亲了。聊得差不多,许霞把陈翔送到门口,突然听到他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来找你?”

她心里荡起涟漪。过了一会儿,她又收到陈翔的信息,说村口又有相亲的人要过来,让她赶紧去吃早饭。她和他闲聊了一番,顺口告诉他,还有一个姓黄的男生也在跟她接触,而且各方面的条件跟他都很像,甚至抽的烟也跟他的是同个牌子。但她就是更喜欢陈翔,哪怕这个人会抽烟,她也不介意。他们开始在手机上疯狂地聊天,有时候也煲电话粥—因为陈翔懒得打字—聊的话题越来越多,甚至讨论起他们以后该给小孩取什么名字。

黄姓男生还在追求她。有天陈翔在她家撞见了黄,就把许霞支开,跟黄姓男生单独聊了10多分钟。许霞好奇他们聊什么,但陈翔不肯透露,说是男人之间的对话。她在心里认定了陈翔,但为保险起见,家人仍然要求她寻求几个备胎。

有天晚上黄姓男生在微信上对她说,后悔没有早点遇见她,还想让她家人在陈家看完房子后立刻去黄家看房子。她跟黄姓男生聊了一会儿,不小心忽视了陈翔发来的信息。

她也不会撒谎,坦陈之后令陈翔起了醋意。两人吵了一小会儿,她害怕自己会失去陈翔,便立刻向他道歉。那晚两人都没睡好。

认识陈翔的第六天,媒婆带着她的家人去陈家看房子。陈家的房子在镇中心附近,有四层半,一楼出租给一家灯饰店。他们前脚刚走,陈翔就给她发消息:“你一会儿找个时机问问你爸妈。”言外之意是,对房子满意吗?“看房子很满意,说挺干净的,地段也好,各种都好,”她说,“现在就差彩礼了。”

第七天上午,陈翔的爸妈和伯父到她家里谈彩礼。又到这一步了。家这边是爸妈、爷爷,还有关系比较亲的姑父。两边家长去楼上商谈,她和陈翔坐在楼下等结果。她大汗淋漓,紧紧地挨着陈翔,没有说什么,偶尔与他四目相对,又竖起耳朵,仔细听楼上的动静。陈翔忍不住点燃了一根烟,那是他第一次在她家里抽烟。

这回,许霞的爸爸第一口开出的价格是98万元,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超过百万。陈家也报了一个心理价位,88万元,直接压了10万元。两边都是生意人,对谈判轻车熟路。

陈家说,我们村还没有高出这个价格的。这话明显有些离谱—陈翔的堂哥同一年相亲,彩礼出了126万元。许霞的爸爸反驳道,我们村前几天就有这价格,接着细数了女儿的优势,性情乖巧,个子不矮,读书也多,其他人的成绩都没她好。

陈家又说女生的相貌不是最出挑的,笑起来露出一大块牙龈,不好看。许霞的妈妈跟着说,男生长得也不好看。其间,许霞看到陈家三人走到阳台上窃语。两家谈了有半小时,没谈成功。

下楼后,陈翔跟着他们回家,看起来很沮丧,一直在说“完了完了”。许家四人还在讨论,顾不上一旁的许霞。她担心出差错,哀求她家人把报价降一些,眼神柔弱得似乎立刻就能哭出来,又给陈翔发信息,让他也去劝他爸妈把报价抬一些。

陈翔回到家里,吵着说非要许霞不可,如果黄了,就不想再相亲。他清楚他爸爸拿得出那笔钱,他们家的年收入稳定在60多万元,相亲前他爸爸还说,如果相中长得特别好的女孩,彩礼120万元也行。

他的一个堂哥就花180多万元娶了个相当漂亮的媳妇。10年前,陈翔的大姐出嫁,彩礼还只有30多万元;到他二姐结婚时,他爸爸收了100万元彩礼,并用这笔钱扩大家里的生意。

彩礼飞涨,当地政府不得不出面管控,声称要移风易俗,把彩礼压在20万元以下。各种宣传活动开展得火热,隔壁镇以官方的名义举办相亲大会,今年已经是第八届,特地请电视台记者过来。

现场的青年—大多是各个村干部派去撑场面的,“是政治任务”—在签名墙上签字,右手握拳,举到太阳穴这么高,承诺“拒绝高价聘金,倡导新时代文明新风”。一个女孩在镜头前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活动能帮助我们女孩子找到伴侣,也深化了婚姻不是买卖的观念。”

下午陈翔给许霞打了电话,声音激动,说他爸要过去再谈谈。她兴奋得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两家人重新回到谈判桌上,互相都让了步。但许霞的爷爷执意要让彩礼高过90万元,因为许霞有个同学不久前才嫁人,彩礼88.8万元,爷爷觉得孙女各方面都比那女孩要优秀,彩礼当然不能输。陈翔的爸爸决定给许家这个面子。最后彩礼定为90.8万元,不过她家随过去一套20万元的红木家具做嫁妆。

村里都在暗自攀比彩礼,在她之后出嫁的女孩彩礼都高过90万元。后来陈家离开后,她家人开始后悔,“一开始就应该往一百万以上喊,再降才会好降一些”。

陈家再次上门便是客人了。按照习俗,许家去镇上买来糖果、瓜子、鸡蛋和红色的筷子,等等。两家人坐一块儿商量婚礼需要准备的烟酒,统计宾客的人数。许霞和陈翔待在一旁。她伸出手,看着陈翔将准备好的戒指轻轻地戴上她的手指。

许霞第一次去了陈家,在陈翔的房间里听孙燕姿的《遇见》时,她把初吻献了出去;她和陈翔开始出去约会。婚前最后一次约会是去壶公山,他们一路爬到山顶。

有一天,陈翔的爸爸问她要她爸的银行卡号,准备把70.8万元的彩礼转账过去,20万元的嫁妆直接扣掉。她爸立即发过来一串卡号。陈翔将那笔钱转过去。她就在身边,瞬间她在心里感叹:好多钱啊,我爸这下有钱了。

许霞没有在高中的班级群里提起自己的婚讯,她怕同学报以同情的目光,将她的境遇想象得很糟糕。她私下邀请了高中的三个室友—也是高中最好的朋友—来当伴娘。

高中有无数个夜晚,她在寝室里跟室友倾诉嫁人的忧愁,经常聊到后面就抱头痛哭。聊一次哭一次。室友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边叹息边安慰她。高考后有两个人在福州上学,一个去了北京。

她们四个人有个聊天群,有时室友在群里分享大学的新鲜事,她不知道该接什么。不过令她诧异的是,三个人从来没问过她放弃上大学的理由。她说不准自己去上大学是什么样子,但看到这三个室友,她总是会想起这个假设。婚礼散席,一个室友临走时特意又给了她一个拥抱。

2017年2月的一个下午,她化了浓妆,将头发盘高,又换上了红色的婚纱,在亲戚的簇拥之下钻进婚车。3点钟,她弟弟站在大门口放鞭炮。当时他已经在上海谋了份工作,老板不准他请假,为了赶上婚礼,他直接辞职了。老公陈翔就坐在她身边,还是一身藏蓝色的西装,不过这次打上一条暗红色领带,还用发蜡把头发抓出纹理状。司机在鞭炮声中发动引擎。那一瞬间,许霞的眼泪在打转,心里默念了两遍:这就嫁了。

婚后不久,许霞跟着老公去了东北。出发前,陈翔向她坦白,东北的房子很破,要做好心理准备。

到东北的那天,飘着雪,她第一次看到雪。老公家的木材厂在郊区的建材市场里,离市中心有15公里远。他们就住在木材厂的后面,一座灰色平房,确实和他们在忠门的楼房相去甚远。

莆田忠门镇到处都是奢华洋楼,每年都有人拆旧房,盖新楼。第二天她去陈翔的表姐家做客,发现表姐家居然是两层楼,心里有了落差。但她也不敢跟老公直说,只是安抚老公:“房子还可以,哪有你说的那么破。” 许霞大致数了下,这个市场里有几百户像他们这样的厂家,多数是莆田人,老公的亲戚和邻居也在这个市场。

路是黄土和碎石铺成,各种颜色的木头堆积在两旁,货车来来往往,掀起路面上的滚滚尘土。下午偶尔会有几辆黄色的小班车—那是幼儿园的校车—缓缓地驶进来,两三个背着书包的小孩下车后,埋头跑向他们的妈妈怀里,这些人很快就走到屋子里,关上门,市场又只剩下木头被锯开的噪声。

她怀念老家的样子,想起雨后家里院子湿漉漉的地面,长在角落里的暗色的青苔,以及抬头望得见的天空。

陈翔不让她出去工作,许霞只能待在家里。一开始她想自己出门转转,市场门口有开往市区的公交车,还有来来往往的出租车。陈翔对公共交通不放心,他坚持要开车接送。后来许霞想去考驾照,但老公说,算了吧,上路真的很不安全,这事只好作罢。许霞对婆媳关系也有过憧憬,理想之中,婆婆会和她一块儿做家务活,其乐融融。刚嫁过来,她看到婆婆在厨房里忙碌,就进去搭把手,“慢慢就会变成只有我一个人在那儿做”。有了儿媳,婆婆将所有的家务活都塞给她。

公公很喜欢吃鱼肉,有段时间经常买活鱼回家。许霞从来没杀过鱼,以前这事都是她妈妈做。现在她不得不去杀鱼,即便感到恶心,也得硬着头皮刮鱼鳞、掏内脏。有时实在忙不过来,她会喊老公来帮忙。起初陈翔还去洗洗碗,日子久了便敷衍了事,最后干脆找借口逃开。偶尔她闪过一个念头,好像自己只是他们买回来的用人。她忍不住去找她妈妈倒苦水。妈妈开导她,公婆的为人和习惯改变不了,她只能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要自己钻牛角尖,把自己气死”。

有时她告诉自己,做家务是融入这个家的一种方式,不做的话,又显得自己在这个家白吃白喝。忙完家务,许霞就躲进自己的房间。有段时间,她厌烦了无休止的家务,胃口也没了,话也少了,整日愁云笼罩眉间。在屋里闷久了,情绪变得飘忽不定,动不动就在房间里哭。

许霞看到市场里一些莆田媳妇,一辈子都待在木材厂。许霞跟老公说,自由很重要。但老公并不理解。她还打算去大同探亲,爸爸和一些亲戚都在那边,但老公也不同意,怕她一走,家务活忙不完。

有回公公趁她不在场,问陈翔怎么还没有要小孩,陈翔回答:“还不急,打算晚点要。”公公火气上来了,说已经等了几个月,还要晚到什么时候?还不解气,又打电话给许霞妈妈,意思是让她去做她女儿的思想工作。

婚后三四个月,许霞怀上孩子。公公和婆婆告诉她,头胎是男是女无所谓,但她清楚他们还是强烈期盼能生个男孩。陈翔有个表哥,头胎生了女孩,跟全家人报喜;第二胎还是女孩,谁也不提了,等其他人知道的时候,孩子都快半岁了。生产的前一晚,许霞在睡梦中感到阵痛,“像一万个大姨妈来找你”。她紧紧地抓着床头的栏杆,咬牙忍耐。她很能忍,再疼也没有叫出声。挨到天亮,她进入手术室。医生们进进出出。老公背靠着墙,紧张极了,悄悄抹眼泪。她是顺产,生了一个小时。护士把孩子抱到她眼前,告诉她生了男孩,她松了一大口气。此时是2018年3月,距离结婚刚过去一年多。

许霞在家忍习惯了,跟婆婆相处,经常得忍。婆婆会擅自拆开她的快递,这让她很不舒服。她在孕期时囤生育用品,从网上买了三个脸盆,收到快递,发现婆婆不仅拆了包裹,还拿走一个脸盆。她实在无法理解婆婆的行为,告诉老公。陈翔说没事,再买一个就行。她无可奈何,又买了一个脸盆。

婆婆的语气比较冲,有时她把一些剩菜剩饭倒进垃圾桶,婆婆看到了,非得用浪费粮食之类的话数落她一番。

尽管结婚两年了,许霞和老公还没领结婚证。他们对结婚证都不太重视,觉得只要摆过酒席就算是夫妻了,跑不了。她的一个表姐结婚七八年后才领证。许霞听说镇上还有些大户人家的媳妇,只有生出男孩才能领证。春节期间,她本打算跟老公回老家领证,但走的时候太匆忙,把户口本落在东北,这事又搁置了。

陈翔包办了木材厂的体力活,装车、卸车、搬运木材、开叉车去送货。他不领工资,吃住都在家里,除非急需用钱,否则不会张口管家里要钱。公公还是把陈翔看成小孩,每隔一段时间会给一点零花钱,不多,也就五百块左右。陈翔也攒不了钱,口袋里一旦有钱,很快就花没了。许霞倒是有理财的习惯,前年开始往几个P2P里投钱,挣了些利息,但去年有一个平台爆雷,她损失了1000元,吓得收手了。许霞更希望跟老公从家里搬出去,自己去找份工作来养家糊口。有一阵子她试图劝老公离开家,甚至跟他争论。

她的努力无济于事,陈翔根本没有离开家的想法。许霞心灰意冷,也懒得再吵。分开是不太可能,娃都生了。可陈翔不愿意带娃,每天晚上宁愿躺在床上玩手机,也懒得帮她哄一哄小孩。有时小孩哭着要爸爸,陈翔不得不接过来抱一会儿,没几分钟,便把小孩塞回给她或者婆婆。许霞难掩失望,却无能为力。

闺密黄梦婚后的情况也不如意。结婚时黄梦和她老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去年跟老公吵了架,黄梦一气之下跑回莆田娘家,吓了许霞一跳。黄梦还没有小孩,动过离开的念头。

读书是许霞所剩不多的爱好。今年她读了毛姆的小说《人性的枷锁》,小说读到最后,她发现书里的人物大多娶妻生子,回归平凡的生活。她想起妈妈经常说,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的。

她认同毛姆在书里所说,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后来她又被小说《三体》震撼。我太渺小,她想,经历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阅读的过程中她常想:我们追求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2019年春节,许霞开始帮爸妈一起张罗弟弟的相亲。在那之前,爸妈连着催了他3年,每次都被他推托掉。现在弟弟22岁,如果再不相亲,保不准就会跟家里起冲突。

相亲时,找上门的媒婆看到他家还是老房子,目光很鄙夷地打量了弟弟。他家在高速路口底下,据说多年前便被划进政府的拆迁范围内,却迟迟没有动静。家里人盼着有天拆迁,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

有天媒婆领着他们去一个女生家,结果女生家长说人出去玩了。第二天他们又路过那户人家,拐进去询问,还是不在家。连着两天被拒绝,弟弟对相亲感到一丝悲观。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政府方面。政府规定的彩礼价格不得高于十六万八千八百元,如果结婚只花20万元,说明政府的干预有效。然而镇上的彩礼依旧噌噌往上涨,村里村外的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那些天价彩礼,如今起步价就有66万元。许霞的弟弟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同学,300万元彩礼,嫁去了隔壁镇。传闻中还有千万的,当然,那是富贵人家的联姻。

回家路上,许霞听到弟弟抱怨彩礼太贵,眉头耸了耸,什么也没说。她过去以为爸妈一定能支付得起弟弟的彩礼钱。毕竟她做出了牺牲。如今,这些牺牲就像落在沙地上的雨点一样,被吸了进去,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她边想这些,边朝前走,弟弟在身旁说着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

作者:林炜鑫

*本文根据当事人口述撰写,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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